2013年7月11日 星期四

你覺得中國歷史上哪個皇帝最殘暴?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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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佳解答:
你覺得中國歷史上哪個皇帝最殘暴?

 

晉書 載記第六



    石季龍上





    石季龍,勒之從子也,名犯太祖廟諱,故稱字焉。祖曰[C111]邪,父曰寇覓。勒父硃幼而子季龍,故或稱勒弟焉。年六七歲,有善相者曰:"此兒貌奇有壯骨,貴不可言。"永興中,与勒相失。后劉琨送勒母王及季龍于葛陂,時年十七矣。性殘忍,好馳獵,游蕩無度,尤善彈,數彈人,軍中以為毒患。勒白王將殺之,王曰:"快牛為犢子時,多能破車,汝當小忍之。"年十八,稍折節。身長七尺五寸,趫捷便弓馬,勇冠當時,將佐親戚莫不敬憚,勒深嘉之,拜征虜將軍。為娉將軍郭榮妹為妻。季龍寵惑优僮鄭櫻桃而殺郭氏,更納清河崔氏女,櫻桃又譖而殺之。所為酷虐。軍中有勇干策略与己俟者,輒方便害之,前后所殺甚眾。至于降城陷壘,不复斷別善惡,坑斬士女,鮮有遺類。勒雖屢加責誘,而行意自若。然御眾嚴而不煩,莫敢犯者,指授攻討,所向無前,故勒寵之,信任彌隆,仗以專征之任。



  勒之居襄國,署為魏郡太守,鎮鄴三台,后封繁陽侯。勒即大單于、趙王位,署為單于元輔、都督禁衛諸軍事,遷侍中、開府,進封中山公。及勒僭號,授太尉、守尚書令,進封為王,邑万戶。季龍自以勳高一時,謂勒即位之后,大單于必在己,而更以授其子弘。季龍深恨之,私謂其子邃曰:"主上自都襄國以來,端拱指授,而以吾躬當矢石。二十余年,南擒劉岳,北走索頭,東平齊、魯,西定秦、雍,克殄十有三州。成大趙之業者,我也。大單于之望實在于我,而授黃吻婢兒,每一憶此,令人不复能寢食。待主上晏駕之后,不足复留种也。"



  咸康元年,季龍廢勒子弘,群臣已下勸其稱尊號。季龍下書曰:"王室多難,海陽自棄,四海業重,故免從推逼。朕聞道合乾坤者稱皇,德協人神者稱帝,皇帝之號非所敢聞,且可稱居攝趙天王,以副天人之望。"于是赦其境內,改年曰建武。以夔安為侍中、太尉、守尚書令,郭殷為司空,韓晞為尚書左仆射,魏概、馮莫、張崇、曹顯為尚書,申鐘為侍中,郎闓為光祿大夫,王波為中書令,文武封拜各有差。立其子邃為太子。季龍以讖文天子當從東北來,于是備法駕行自信都而還以應之。分癭陶之柳鄉立停駕縣。



  季龍徐州從事硃縱殺刺史郭祥,以彭城歸順。季龍遣將王朗擊之,縱奔淮南。



  季龍荒游廢政,多所營繕,使邃省可尚書奏事,選牧守,祀郊廟;惟征伐刑斷乃親覽之。觀雀台崩,殺典匠少府任汪。复使修之,倍于常度。



  季龍自率眾南寇歷陽,臨江而旋,京師大震。遣其征虜石遇寇中廬,遂圍平北將軍桓宣于襄陽。輔國將軍毛寶、南中郎將王國、征西司馬王愆期等率荊州之眾救之,屯于章山。遇攻守二旬,軍中饑疫而還。



  季龍以租入殷廣,轉輸勞煩,令中倉歲入百万斛,余皆儲之水次。



  晉將軍淳于安攻其琅邪費縣,俘獲而歸。



  石邃保母劉芝初以巫術進,既養邃,遂有深寵,通賄賂,豫言論,權傾朝廷,親貴多出其門,遂封芝為宜城君。



  季龍下書令刑贖之家得以錢代財帛,無錢听以谷麥,皆隨時价輸水次倉。冀州八郡雨雹,大傷秋稼,下書深自咎責。遣御史所在發水次倉麥,以給秋种,尤甚之處差复一年。



  季龍將遷于鄴,尚書請太常告廟,季龍曰:"古者將有大事,必告宗廟,而不列社稷。尚書可詳議以聞。"公卿乃請使太尉告社稷,從之。及入鄴宮,澍雨周洽,季龍大悅,赦殊死已下。尚方令解飛作司南車成,季龍以其构思精微,賜爵關內侯,賞賜甚厚。始制散騎常侍已上得乘軺軒,王公郊祀乘副車,駕四馬,龍旗八旒,塑望朝會即乘軺軒。



  時羌薄句大猶保險未賓,遣其子章武王斌帥精騎二万,并秦、雍二州兵以討之。



  季龍如長樂、衛國,有田疇不辟、桑業不修者,貶其守宰而還。



  咸康二年,使牙門將張彌徙洛陽鐘虡、九龍、翁仲、銅駝、飛廉于鄴。鐘一沒于河,募浮沒三百人入河,系以竹緪,牛百頭,鹿櫨引之乃出。造万斛舟以渡之,以四輪纏輞車,轍廣四尺,深二尺,運至鄴。季龍大悅,赦二歲刑,賚百官谷帛,百姓爵一級。



  下書曰:"三載考績,黜陟幽明,斯則先王之令典,政道之通塞。魏始建九品之制,三年一清定之,雖未盡弘美,亦縉紳之清律,人倫之明鏡。從爾以來,遵用無改。先帝創臨天下,黃紙再定。至于選舉,銓為首格。自不清定,三載于茲。主者其更銓論,務揚清激濁,使九流咸允也。吏部選舉,可依晉氏九班選制,永為揆法。選畢,經中書、門下宣示三省,然后行之。其著此詔書于令。銓衡不奉行者,御史彈坐以聞。"



  索頭郁鞠率眾三万降于季龍,署鞠等一十三人親通趙王,皆封列侯,散其部眾于冀、青等六州。



  時眾役煩興,軍旅不息,加以久旱谷貴,金一斤直米二斗,百姓嗷然無生賴矣。又納解飛之說,于鄴正南投石于河,以起飛橋,功費數千億万,橋竟不成,役夫饑甚,乃止。使令長率丁壯隨山津采橡捕魚以濟老弱,而复為權豪所奪,人無所得焉。又料殷富之家,配饑人以食之,公卿已下出谷以助振給,奸吏因之侵割無已,雖有貸贍之名而無其實。



  改直蕩為龍騰,冠以絳幘。



  于襄國起太武殿,于鄴造東西宮,至是皆就。太武殿基高二丈八尺,以文石碎之,下穿伏室,置衛士五百人于其中。東西七十五步,南北六十五步。皆漆瓦、金鐺、銀楹、金柱、珠帘、玉壁,窮极枝巧。又起靈風台九殿于顯陽殿后,選士庶之女以充之。后庭服綺縠、玩珍奇者万余人,內置女官十有八等,教宮人星占及馬步射。置女太史于靈台,仰觀災祥,以考外太史之虛實。又置女鼓吹羽儀,雜伎工巧,皆与外侔。禁郡國不得私學星讖,敢有犯者誅。



  左校令成公段造庭燎于崇杠之末,高十余丈,上盤置燎,下盤置人,緪繳上下。季龍試而悅之。其太保夔安等文武五百九人勸季龍稱尊號,安等方入而庭燎油灌下盤,死者七人。季龍惡之,大怒,斬成公段于閶闔門。



  于是依殷周之制,以咸康三年僭稱大趙天王,即位于南郊,大赦殊死已下。追尊祖[C111]邪為武皇帝,父寇覓為太宗孝皇帝。立其鄭氏為天王皇后,以子邃為天王皇太子。親王皆貶封郡公,籓王為縣侯,百官封署各有差。



  太原徙人五百余戶叛入黑羌。



  武鄉長城徙人韓強獲玄玉璽,方四寸七分,龜紐金文,詣鄴獻之。拜強騎都尉,复其一門。夔安等又勸進曰:"臣等謹案大趙水德,玄龜者,水之精也;玉者,石之寶也;分之數以象七政,寸之紀以准四极。昊天成命,不可久違。輒下史官擇吉日,具禮儀,謹昧死上皇帝尊號。"季龍下書曰:"過相褒美,猥見推逼,覽增恧然,非所望也,其亟止茲議。今東作告始,自非京城內外,皆不得表慶。"中書令王波上《玄璽頌》以美之。季龍以石弘時造此璽,強遇而獻之。



  邃自總百揆之后,荒酒淫色,驕恣無道,或盤游于田,懸管而入,或夜出于宮臣家,淫其妻妾。妝飾宮人美淑者,斬首洗血,置于盤上,傳共視之。又內諸比丘尼有姿色者,与其交褻而殺之,合牛羊肉煮而食之,亦賜左右,欲以識其味也。河間公宣、樂安公韜有寵于季龍,邃疾之如仇。季龍荒耽內游,威刑失度,邃以事為可呈呈之,季龍恚曰:"此小事,何足呈也。"時有所不聞,复怒曰:"何以不呈?"誚責杖捶,月至再三。邃甚恨,私謂常從無窮、長生、中庶子李顏等曰:"官家難稱,吾欲行冒頓之事,卿從我乎?"顏等伏不敢對。邃稱疾不省事,率宮臣文武五百余騎宴于李顏別舍,謂顏等曰:"我欲至冀州殺石宣,有不從者斬!"行數里,騎皆逃散,李顏叩頭固諫,邃亦昏醉而歸。邃母鄭氏聞之,私遣中人責邃。邃怒,殺其使。季龍聞邃有疾,遣所親任女尚書察之。邃呼前与語,抽劍擊之。季龍大怒,收李顏等詰問,顏具言始末,誅顏等三十余人。幽邃于東宮,既而赦之,引見太武東堂。邃朝而不謝,俄而便出。季龍遣使謂邃曰:"太子應入朝中宮,何以便去?"邃逕出不顧。季龍大怒,廢邃為庶人。其夜,殺邃及妻張氏并男女二十六人,同埋于一棺之中。誅其宮臣支党二百余人。廢鄭氏為東海太妃。立其子宣為天王皇太子,宣母杜昭儀為天王皇后。



  安定人侯子光,弱冠美姿儀,自稱佛太子,從大秦國來,當王小秦國。易姓名為李子楊,游于鄠縣爰赤眉家,頗見其妖狀,事微有驗。赤眉信敬之,妻以二女,轉相扇惑。京兆樊經、竺龍、嚴諶、謝樂子等聚眾數千人于杜南山,子楊稱大黃帝,建元曰龍興。赤眉与經為左右丞相,龍、諶為左右大司馬,樂子為大將軍。鎮西石廣擊斬之。子楊頸無血,十余日而面色無异于生。



  季龍將伐遼西鮮卑段遼,募有勇力者三万人,皆拜龍騰中郎。遼遣從弟屈云襲幽州,刺史李孟退奔易京。季龍以桃豹為橫海將軍,王華為渡遼將軍,統舟師十万出漂渝津,支雄為龍驤大將軍,姚弋仲為冠軍將軍,統步騎十万為前鋒,以伐段遼。季龍眾次金台,支雄長驅入薊,遼漁陽太守馬鮑、代相張牧、北平相陽裕、上谷相侯龕等四十余城并率眾降于季龍。支雄攻安次,斬其部大夫那樓奇。遼懼,棄令支,奔于密云山。遼右左長史劉群、盧諶、司馬崔悅等封其府庫,遣使請降。季龍遣將軍郭太、麻秋等輕騎二万追遼,及之,戰于密云,獲其母妻,斬級三千。遼單馬竄險,遣子乞特真送表及名馬,季龍納之。乃遷其戶二万余于雍、司、兗、豫四州之地,諸有才行者皆擢敘之。先是,北單于乙回為鮮卑敦那所逐,既平遼西,遣其將李穆擊那破之,复立乙回而還。季龍入遼宮,論功封賞各有差。



  初,慕容皝与段遼有隙,遣使稱籓于季龍,陳遼宜伐,請盡眾來會。及軍至令支,皝師不出,季龍將伐之。天竺佛圖澄進曰:"燕福德之國,未可加兵。"季龍作色曰:"以此攻城,何城不克?以此眾戰,誰能御之?區區小豎,何所逃也?"太史令趙攬固諫曰:"燕城歲星所守,行師無功,必受其禍。"季龍怒,鞭之,黜為肥如長。進師攻棘城,旬余不克。皝遣子恪帥胡騎二千,晨出挑戰,諸門皆若有師出者,四面如云,季龍大惊,棄甲而遁。于是召趙攬复為太史令。季龍旋自令支,過易京,惡其固而毀之。還謁石勒墓,朝其群臣于襄國建德前殷,复從征文武有差。至鄴,設飲至之禮,賜俘偏于丞郎。



  季龍謀伐昌黎,遣渡遼曹伏將青州之眾渡海,戍蹋頓城,無水而還,因戍于海島,運谷三百万斛以給之。又以船三百艘運谷三十万斛詣高句麗,使典農中郎將王典率眾万余屯田于海濱。又令青州造船千艘。使石宣率步騎二万擊朔方鮮卑斛摩頭破之,斬首四万余級。



  冀州八郡大蝗,司隸請坐守宰,季龍曰:"此政之失和,朕之不德,而欲委咎守宰,豈禹、湯罪己之義邪!司隸不進讜言,佐朕不逮,而歸咎無辜,所以重吾之責,可白衣領司隸。"



  加其子司徒韜金鉦黃鉞,鑾輅九旒。



  先是,使襄城公涉歸、上庸公日歸率眾戍長安,二歸告鎮西石廣私樹恩澤,潛謀不軌。季龍大怒,追廣至鄴,殺之。



  段遼于密云山遣使詐降,季龍信之,使征東麻秋百里郊迎,敕秋曰:"受降如待敵,將軍慎之。"遼又遣使降于慕容皝曰:"胡貪而無謀,吾今請降求迎,彼終不疑也。若伏重軍以要之,可以得志。"皝遣子恪伏兵于密云。麻秋統眾三万迎遼,為恪所襲,死者十六七,秋步遁而歸。季龍聞之惊怒,方食吐餔,乃削秋官爵。



  下書令諸郡國立五經博士。初,勒置大小學博士,至是复置國子博士、助教。季龍以吏部選舉斥外耆德,而勢門童幼多為美官,免郎中魏KJ為庶人。以其太子宣為大單于,建天子旌旗。



  以夔安為征討大都督,統五將步騎七万寇荊揚北鄙。石閔敗王師于沔陰,將軍蔡怀死之。宣將硃保又敗王師于白石,將軍鄭豹、談玄、郝庄、隨相、蔡熊皆遇害。季龍將張賀度攻陷邾城,敗晉將毛寶于邾西,死者万余人。夔安進据胡亭,晉將軍黃沖、歷陽太守鄭進皆降之。安于是掠七万戶而還。



  時豪戚侵恣,賄托公行,季龍患之,擢殿中御史李矩為御史中丞,特親任之。自此百僚震懾,州郡肅然。季龍曰:"朕聞良臣如猛獸,高步通衢而豺狼避路,信矣哉!"



  鎮遠王擢表雍、秦二州望族,自東徙已來,遂在戍役之例,既衣冠華胄,宜蒙优免,從之。自是皇甫、胡、梁、韋、杜、牛、辛等十有七姓蠲其兵貫,一同舊族,隨才銓敘,思欲分還桑梓者听之;其非此等,不得為例。



  以其撫軍李農為使持節、監遼西北平諸軍事、征東將軍、營州牧,鎮令支。



  于時大旱,白虹經天,季龍下書曰:"朕在位六載,不能上和乾象,下濟黎元,以致星虹之變。其令百僚各上封事,解西山之禁,蒲葦魚鹽除歲供之外,皆無所固。公侯卿牧不得規占山澤,奪百姓之利。"又下書曰:"前以丰國、澠池二冶初建,徙刑徒配之,權救時務。而主者循為恆法,致起怨聲。自今罪犯流徒,皆當申奏,不得輒配也。京獄見囚,非手殺人,一皆原遣。"其日澍雨。



  季龍將討慕容皝,令司、冀、青、徐、幽、、并、雍兼复之家五丁取三。四丁取二,合鄴城舊軍滿五十万,具船万艘,自河通海,運谷豆千一百万斛于安樂城,以備征軍之調。徙遼西、北平、漁陽万戶于兗、豫、雍、洛四州之地。



  季龍僭位之后,有所調用,皆選司擬官,經令仆而后奏行。不得其人,案以為令仆之負,尚書及郎不坐。至是,吏部尚書劉真以為失銓考之体而言之,季龍責怒主者,加真光祿大夫,金章紫綬。



  季龍如宛陽,大閱于曜武場。



  慕容皝襲幽、冀,略三万余家而去。幽州刺史石光坐懦弱征還。



  賜征士辛謐几杖衣服,谷五百斛,敕平原為起甲第。



  先是,李壽將李宏自晉奔于季龍,壽致書請之,題曰趙王石君。季龍不悅,付外議之,多有异同。中書監王波議曰:"今李宏以死自誓,若得反魂蜀漢,當鳩率宗族,混同王化。若遣而果也,則不煩一旅之師而坐定梁、益,就有進退,豈在逃命一夫。壽既號并日月,跨僭一方,今若制詔,或敢酬反,則取誚戎裔。宜書答之,并贈以楛矢,使壽知我遐荒必臻也。"于是遣宏,備物以酬之。



  以石韜為太尉,与太子宣迭日省可尚書奏事。自幽州東至白狼,大興屯田。



  張駿憚季龍之盛,遣其別駕馬詵朝之。季龍初大悅,及覽其表,辭頗蹇傲,季龍大怒,將斬詵。侍中石璞進曰:"為陛下之患者,丹陽也。區區河右,焉能為有無!今斬馬詵,必征張駿,則南討之師勢分為二,建鄴君臣延其數年之命矣。胜之不為武,弗克為四夷所笑,不如因而厚之。彼若改圖謝罪,率其臣職者,則我又何求!迷而不悟,討之未后也。"季龍乃止。



  李宏既至蜀漢,李壽欲夸其境內,下令云:"羯使來庭,獻其楛矢。"季龍聞之怒甚,黜王波以白衣守中書監。



  季龍志在窮兵,以其國內少馬,乃禁畜私馬,匿者腰斬,收百姓馬四万余匹以入于公。兼盛興宮室于鄴,起台觀四十余所,營長安、洛陽二宮,作者四十余万人。又敕河南四州具南師之備,并、朔、秦、雍嚴四討之資,青、冀、幽州三五發卒,諸州造甲者五十万人。兼公侯牧宰競興私利,百姓失業,十室而七。船夫十七万人為水所沒、猛獸所害,三分而一。貝丘人李弘因眾心之怨,自言姓名應讖,遂連結奸党,署置百僚。事發,誅之,連坐者數千家。



  季龍畋獵無度,晨出夜歸,又多微行,躬察作役之所。侍中韋謏諫曰:"臣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,万乘之主行不履危。陛下雖天生神武,雄据四海,乾坤冥贊,万無所慮。然白龍魚服,有豫且之禍;海若潛游,罹葛陂之酷,深愿陛下清宮蹕路,思二神為元鑒,不可忽天下之重,輕行斤斧之間。一旦有狂夫之變,龍騰之勇不暇施也,智士之計豈及設哉!又自古圣王之營建宮室,未始不于三農之隙,所以不奪農時也。今或盛功于耘藝之辰,或煩役于收獲之月,頓斃屬途,怨聲塞路,誠非圣君仁后所忍為也。昔漢明賢君也,鐘离一言而德陽役止。臣誠識慚昔士,言無可采,陛下道越前王,所宜哀覽。"季龍省而善之,賜以谷帛,而興繕滋繁,游察自若。



  右仆射張离領五兵尚書,專總兵要,而欲求媚于石宣,因說之曰:"今諸公侯吏兵過限,宜漸削弱,以盛儲威。"宣素疾石韜之寵,甚說其言,乃使离奏奪諸公府吏,秦、燕、義陽、樂平四公听置吏一百九十七人,帳下兵二百人,自此以下,三分置一,余兵五万,悉配東宮。于是諸公咸怨,為大釁之漸矣。



  遣征北張舉自雁門討索頭郁鞠,克之。



  制:"征士五人車一乘,牛二頭,米各十五斛,絹十匹,調不辦者以斬論。"將以圖江表。于是百姓窮窘,鬻子以充軍制,猶不能赴,自經于道路死者相望,而求發無已。會青州言濟南平陵城北石獸,一夜中忽移在城東南善石溝,上有狼狐千余跡隨之,跡皆成路。季龍大悅曰:"獸者,朕也。自平陵城北而東南者,天意將使朕平蕩江南之征也。天命不可違,其敕諸州兵明年悉集。朕當親董六軍,以副成路之祥。"群臣皆賀,上《皇德頌》者一百七人。時妖怪尤多,石然于泰山,八日而滅。東海有大石自立,旁有血流。鄴西山石間血流出,長十余步,廣二尺余。太武殿畫古賢悉變為胡,旬余,頭悉縮入肩中。季龍大惡之,佛圖澄對之流涕。



  宁遠劉宁攻武都狄道,陷之。使石宣討鮮卑斛谷提,大破之,斬首三万級。



  中謁者令申扁有寵于季龍,而宣亦昵之。扁聰辯明斷,專綜机密之任。季龍既不省奏案,宣荒酒內游,石韜沈湎好獵,生殺除拜皆扁所決。于是權傾內外,刺史二千石多出其門,九卿已下望塵而拜,唯侍中鄭系、王謨、常侍盧諶、崔約等十余人与之抗禮。



  季龍又取州郡吏馬一万四千余匹,以配曜武關將,馬主皆复一年。



  鎮北宇文歸執送段遼之子蘭降于季龍,獻駿馬万匹。



  季龍以平西張伏都為使持節、都督征討諸軍事,帥步騎三万擊涼州。既濟河,与張駿將謝艾大戰于河西,伏都敗績。



  季龍雖昏虐無道,而頗慕經學,遣國子博士詣洛陽寫石經,校中經于秘書。國子祭酒聶熊注《谷梁春秋》,列于學官。



  燕公石斌淫酒荒獵,常懸管而入。征北張賀度以邊防宜警,每裁諫之。斌怒,辱賀度。季龍聞之大怒,杖斌一百,遣主書禮儀持節監之。斌行意自若,儀持法呵禁,斌怒殺之。欲殺賀度,賀度嚴衛馳白之,季龍遣尚書張离持節帥騎追斌,鞭之三百,免官歸第,誅其親任十余人。



  建元初,季龍饗群臣于太武前殿,有白雁百余集于馬道南。季龍命射之,無所獲。既將討三方,諸州兵至者百余万。太史令趙攬私于季龍曰:"白雁集殿庭,宮室將空,不宜行也。"季龍納之,臨宣武觀大閱而解嚴。



  以燕公斌為使持節、侍中、大司馬、錄尚書事。置左右戎昭、曜武將軍,位在左右衛上。東宮置左右統將軍,位在四率上。置上、中光祿大夫,在左右光祿上。置鎮衛將軍,在車騎將軍上。



  時石宣淫虐日甚,而莫敢以告。領軍王朗言之于季龍曰:"今隆冬雪寒,而皇太子使人斫伐宮材,引于漳水,功役數万,士眾吁嗟。陛下宜因游觀而罷之也。"季龍如其言。既而宣知朗所為,怒欲殺之而無因。會熒惑守房,趙攬承宣旨言于季龍曰:"昴者,趙之分也,熒惑所在,其主惡之。房為天子,此殃不小。宜貴臣姓王者當之。"季龍曰:"誰可當者?"攬久而對曰:"無复貴于王領軍也。"季龍既惜朗,且猜之,曰:"更言其次。"攬曰:"其次唯中書監王波耳。"季龍乃下書追波前議遣李宏及答楛矢之愆,腰斬之,及其四子投于漳水,以厭熒惑之變。尋愍波之無罪,追贈司空,封其孫為侯。



  平北尹農攻慕容皝凡城,不克而還。黜農為庶人。



  時白虹出自太社,經鳳陽門,東南連天,十余刻乃滅。季龍下書曰:"蓋古明王之理天下也,政以均平為首,化以仁惠為本,故能允協人和,絹熙神物。朕以眇薄,君臨万邦,夕惕乾乾,思遵古烈,是以每下書蠲除徭賦,休息黎元,庶俯怀百姓,仰稟三光。而中年已來變眚彌顯,天文錯亂,時气不應,斯由人怨于下,譴感皇天。雖朕之不明,亦群后不能翼獎之所致也。昔楚相修政,洪災旋弭;鄭卿厲道,氛祲自消,皆服肱之良,用康群變,而群公卿士各怀道迷邦,拱默成敗,豈所望于台輔百司哉!其各上封事,极言無隱。"于是閉鳳陽門,唯元日乃開。立二畤于靈昌津,祠天及五郊。



  李壽以建宁、上庸、漢固、巴征、梓潼五郡降于季龍。



  先是,季龍起河橋于靈昌津,采石為中濟,石無大小,下輒隨流,用功五百余万而不成。季龍遣使致祭,沈璧于河。俄而所沈譬流于渚上,地震,水波騰上,津所殿觀莫不傾坏,壓死者百余人。季龍恚甚,斬工匠而止作焉。



  命石宣、石韜,生殺拜除皆迭日省決,不复啟也。司徒申鐘諫曰:"度賞刑威,后皇攸執,名器至重,不可以假人,皆以防奸杜漸,以示軌儀。太子國之儲貳,朝夕視膳而不及政也。庶人邃往以聞政致敗,殷鑒不遠,宜革而弗遵。且二政分權,鮮不及禍。周有子頹之釁,鄭有叔段之難,此皆由寵之不道,所以亂國害親,惟陛下覽之。"季龍不從。太子詹事孫珍問侍中崔約曰:"吾患目疾,何方療之?"約素狎珍,戲之曰:"溺中則愈。"珍曰:"目何可溺?"約曰:"卿目睕□,正耐溺中。"珍恨之,以白宣。宣諸子中最胡狀,目深,聞之大怒,誅約父子。珍有寵于宣,頗預朝政,自誅約之后,公卿已下憚之側目。



  季龍子義陽公鑒時鎮關中,役煩賦重,失關右之和。其友李松勸鑒,文武有長發者,拔為冠纓,余以給宮人。長史取發白之,季龍大怒,以其右仆射張离為征西左長史、龍驤將軍、雍州刺史以察之,信然,征鑒還鄴,收松下廷尉,以石苞代鎮長安。發雍、洛、秦、并州十六万人城長安未央宮。



  季龍性既好獵,其后体重,不能跨鞍,乃造獵車千乘,轅長三丈,高一丈八尺,罝高一丈七尺,格獸車四十乘,立三級行樓二層于其上,克期將校獵。自靈昌津南至滎陽,東极陽都,使御史監察,其中禽獸有犯者罪至大辟。御史因之擅作威福,百姓有美女好牛馬者,求之不得,便誣以犯獸論,死者百余家,海岱、河濟間人無宁志矣。



  又發諸州二十六万人修洛陽宮。發百姓牛二万余頭配朔州牧官。



  增置女官二十四等,東宮十有二等,諸公侯七十余國皆為置女官九等。先是,大發百姓女二十已下十三已上三万余人,為三等之第以分配之。郡縣要媚其旨,務于美淑,奪人婦者九千余人。百姓妻有美色,豪勢因而脅之,率多自殺。石宣及諸公又私令采發者,亦垂一万。總會鄴宮。季龍臨軒簡第諸女,大悅,封使者十二人皆為列侯。自初發至鄴,諸殺其夫及奪而遣之縊死者三千余人。荊、楚、揚、徐間流叛略盡,宰守坐不能綏怀,下獄誅者五十余人。金紫光祿大夫逯明因侍切諫,季龍大怒,遣龍騰拉而殺之。自是朝臣杜口,相招為祿仕而已。季龍常以女騎一千為鹵簿,皆著紫綸巾、熟錦褲、金銀鏤帶、五文織成靴,游于戲馬觀。觀上安詔書五色紙,在木鳳之口,鹿盧回轉,狀若飛翔焉。



  遣涼州刺史麻秋等伐張重華。



  尚書硃軌与中黃門嚴生不協,會大雨霖,道路陷滯不通,生因而譖軌不修道,又訕謗朝政,季龍遂殺之。于是立私論之條,偶語之律,听吏告其君,奴告其主,威刑日濫,公卿已下,朝會以目,吉凶之問,自此而絕。軌之囚也,冠軍苻洪諫曰:"臣聞圣主之馭天下也,土階三尺,茅茨不翦,食不累味,刑措而不用。亡君之馭海內也,傾宮瓊榭,象箸玉杯,截脛剖心,脯賢刳孕,故其亡也忽焉。今襄國、鄴宮足康帝宇,長安、洛陽何為者哉?盤于游田,耽于女德,三代之亡恆必由此。而忽為獵車千乘,養獸万里,奪人妻女,十万盈宮。尚書硃軌,納言大臣,以道路不修,將加酷法,此自陛下政之失和,陰陽災沴,暴降霖雨七旬,霽方二日,縱有鬼兵百万,尚未及修之,而況人乎!刑政如此,其如史筆何!其如四海何!特愿止作徒,休宮女,赦硃軌,允眾望。"季龍省之不悅,憚其強,但寢而不納,弗之罪也。乃停二京作役焉。



晉書 載記第七



        石季龍下





  永和三年,季龍親耕藉田于其桑梓苑,其妻杜氏祠先蚕于近郊,遂如襄國謁勒墓。



  以中書監石宁為征西將軍,率并、司州兵二余人為麻秋等后繼。張重華將宋秦等率戶二万來降。河湟間氐羌十余万落与張璩相首尾,麻秋憚之,不進。重華金城太守張沖又以郡降石宁。麻秋尋次曲柳,劉宁、王擢進攻晉興武街。重華將楊康等与宁戰于沙阜,宁敗績,乃引還金城。王擢克武街,執重華護軍曹權、胡宣,徙七千余戶于雍州。季龍又以孫伏都為征西將軍,与麻秋率步騎三万長驅濟河,且城長最。重華大懼,遣將謝艾逆擊,敗之,秋退歸金城。



  勒及季龍并貪而無禮,既王有十州之地,金帛珠玉及外國珍奇异貨不可胜紀,而猶以為不足,曩代帝王及先賢陵墓靡不發掘,而取其寶貨焉。邯鄲城西石子岡上有趙簡子墓,至是季龍令發之,初得炭深丈余,次得木板厚一尺,積板厚八尺,乃及泉,其水清冷非常,作絞車以牛皮囊汲之,月余而水不盡,不可發而止。又使掘秦始皇冢,取銅柱鑄以為器。



  時沙門吳進言于季龍曰:"胡運將衰,晉當复興,宜若役晉人以厭其气。"季龍于是使尚書張群發近郡男女十六万,車十万乘,運土筑華林苑及長牆于鄴北,廣長數十里。趙攬、申鐘、石璞等上疏陳天文錯亂,蒼生凋弊,及因引見,又面諫,辭旨甚切。季龍大怒曰:"牆朝戌夕沒,吾無恨矣。"乃促張群以燭夜作。起三觀、四門,三門通漳水,皆為鐵扉。暴風大雨,死者數万人。揚州送黃鵠雛五,頸長一丈,聲聞十余里,泛之于玄武池。郡國前后送蒼麟十六,白鹿七,季龍命司虞張曷柱調之,以駕芝蓋,列于充庭之乘。鑿北城,引水于華林園。城崩,壓死者百余人。



  命石宣祈于山川,因而游獵,乘大輅,羽葆、華蓋,建天子旌旗,十有六軍,戎卒十八万,出自金明門。季龍從其后宮升陵霄觀望之,笑曰:"我家父子如是,自非天崩地陷,當复何愁,但抱子弄孫日為樂耳!"宣既馳逐無厭,所在陳列行宮,四面各以百里為度,驅圍禽獸,皆幕集其所。文武跪立,圍守重行,烽炬星羅,光燭如晝,命勁騎百余馳射其中。宣与嬖姬顯德美人乘輦觀之,嬉娛忘反,獸殫乃止。其有禽獸奔逸,當之者坐,有爵者奪馬步驅一日,無爵者鞭之一百。峻制嚴刑,文武戰栗,士卒饑凍而死者万有余人。宣弓馬衣食皆號為御,有亂其間者,以冒禁罪罪之。所過三州十五郡,資儲靡有孑遺。季龍复命石韜亦如之,出自并州,游于秦、晉。宣素惡韜寵,是行也,嫉之彌甚。宦者趙生得幸于宣而無寵于韜,微勸宣除之,于是相圖之計起矣。



  麻秋又襲張重華將張瑁于河、陝,敗之,斬首三千余級。枹罕護軍李逵率眾七千降于季龍。自河已南,氐、羌皆降。



  石韜起堂于太尉府,號曰宣光殿,梁長九丈。宣視而大怒,斬匠,截梁而去。韜怒,增之十丈。宣聞之,恚甚,謂所幸楊柸、牟成曰:"韜凶豎勃逆,敢違我如是!汝能殺之者,吾入西宮,當盡以韜之國邑分封汝等。韜既死,主上必親臨喪,因行大事,蔑不濟矣。"柸等許諾。時東南有黃黑云,大如數畝,稍分為三,狀若匹布,東西經天,色黑而青,酉時貫日,日沒后分為七道,每相去數十丈,間有白云如魚鱗,子時乃滅。韜素解天文,見而惡之,顧謂左右曰:"此變不小,當有刺客起于京師,不知誰定當之?"是夜,韜宴其僚屬于東明觀,樂奏,酒酣,愀然長歎曰:"人居世無常,別易會難。各付一杯,開意為吾飲,令必醉。知后會复何期而不飲乎!"因泫然流涕,左右莫不歔欷,因宿于佛精舍。宣使楊柸、牟皮、牟成、趙生等緣獼猴梯而入,殺韜,置其刀箭而去。旦,宣奏之。季龍哀惊气絕,久之方蘇。將出臨之,其司空李農諫曰:"害秦公者恐在蕭牆之內,慮生非常,不可以出。"季龍乃止。嚴兵發哀于太武殿。宣乘素車,從千人,臨韜喪,不哭,直言呵呵,使舉衾看尸,大笑而去。收大將軍記室參軍鄭靖、尹武等,將委之以罪。



  季龍疑宣之害韜也,謀召之,懼其不入,乃偽言其母哀過危惙。宣不虞己之見疑也,入朝中宮,因而止之。建興人史科告稱:"韜死夜,宿東宮長上楊丕家,柸夜与五人從外來,相与語曰:'大事已定,但愿大家老壽,吾等何患不富貴'。語訖便入。科寢暗中,柸不見也。科尋出逃匿。俄而柸与二人出求科不得,柸曰:'宿客聞人向語,當殺之斷口舌。今而得去,作大事矣。'科逾牆獲免。"季龍馳使收之,獲楊柸、牟皮、趙生等。柸、皮尋皆亡去,執趙生而詰之,生具首服。季龍悲怒彌甚,幽宣于席庫,以鐵環穿其頷而鎖之,作數斗木槽,和羹飯,以豬狗法食之。取害韜刀箭舐其血,哀號震動宮殿。積柴鄴北,樹標于其上,標末置鹿盧,穿之以繩,倚梯柴積,送宣于標所,使韜所親宦者郝稚、劉霸拔其發,抽其舌,牽之登梯,上于柴積。郝稚雙繩貫其頷,鹿盧絞上,劉霸斷其手足,斫眼潰腹,如韜之傷。四面縱火,煙炎際天。季龍從昭儀已下數千登中台以觀之。火滅,取灰分置諸門交道中。殺其妻子九人。宣小子年數歲,季龍甚愛之,抱之而泣。兒曰:"非兒罪。"季龍欲赦之,其大臣不听,遂于抱中取而戮之,兒猶挽季龍衣而大叫,時人莫不為之流涕,季龍因此發病。又誅其四率已下三百人,宦者五十人,皆車裂節解,棄之漳水。洿其東宮,養豬牛。東宮衛士十余万人皆謫戍涼州。先是,散騎常侍趙攬言于季龍曰:"中宮將有變,宜防之。"及宣之殺韜也,季龍疑其知而不告,亦誅之。廢宣母杜氏為庶人。貴嬪柳氏,尚書耆之女也,以才色特幸,坐其二兄有寵于宣,亦殺之。季龍追其姿色,复納耆少女于華林園。



  季龍議立太子,其太尉張舉進曰:"燕公斌、彭城公遵并有武藝文德。陛下神齒已衰,四海未一,請擇二公而樹之。"初,戎昭張豺之破上邽也,獲劉曜幼女,年十二,有殊色,季龍得而嬖之,生子世,封齊公。至是,豺以季龍年長多疾,規立世為嗣,劉當為太后,己得輔政,說季龍曰:"陛下再立儲宮,皆出自倡賤,是以禍亂相尋。今宜擇母貴子孝者立之。"季龍曰:"卿且勿言,吾知太子處矣。"又議于東堂,季龍曰:"吾欲以純灰三斛洗吾腹,腹穢惡,故生凶子,兒年二十余便欲殺公。今世方十歲,比其二十,吾已老矣。"于是与張舉、李農定議,敕公卿上書請立世。大司農曹莫不署名,季龍使張豺問其故。莫頓首曰:"天下業重,不宜立少,是以不敢署也。"季龍曰:"莫,忠臣也,然未達朕意。張舉、李農知吾心矣,其令諭之。"遂立世為皇太子,劉氏為皇后。季龍召太常條攸、光祿勳杜嘏謂之曰:"煩卿傅太子,實希改轍,吾之相托,卿宜明之。"署攸太傅,嘏為少傅。



  季龍時疾瘳,以永和五年僭即皇帝位于南郊,大赦境內,建元曰太宁。百官增位一等,諸子進爵郡王。以尚書張良為右仆射。



  故東宮謫卒高力等万余人當戍涼州,行達雍城,既不在赦例,又敕雍州刺史張茂送之。茂皆奪其馬,令步推鹿車,致糧戍所。高力督定陽梁犢等害眾心之怨,謀起兵東還,陰令胡人頡獨鹿微告戍者,戍者皆踊抃大呼。梁犢乃自稱晉征東大將軍,率眾攻陷下辯,逼張茂為大都督、大司馬,載以軺車。安西劉宁自安定擊之,大敗而還。秦、雍間城戍無不摧陷,斬二千石長史,長驅而東。高力等皆多力善射,一當十余人,雖無兵甲,所在掠百姓大斧,施一丈柯,攻戰若神,所向崩潰,戍卒皆隨之,比至長安,眾已十万。其樂平王石苞時鎮長安,盡銳距之,一戰而敗。犢遂東出潼關,進如洛川。季龍以李農為大都督,行大將軍事,統衛軍張賀度、征西張良、征虜石閔等,率步騎十万討之。戰于新安,農師不利。又戰于洛陽,農師又敗,乃退壁成皋。犢東掠滎陽、陳留諸郡,季龍大懼,以燕王石斌為大都督中外諸軍事,率精騎一万,統姚弋仲、苻洪等擊犢于滎陽東,大敗之,斬犢首而還,討其余党,盡滅之。



  俄而晉將軍王龕拔其沛郡。始平人馬勖起兵于洛氏葛谷,自稱將軍。石苞攻滅之,誅三千余家。



  時熒惑犯積尸,又犯昴、月,及熒惑北犯河鼓。未几,季龍疾甚,以石遵為大將軍,鎮關右,石斌為丞相、錄尚書事,張豺為鎮衛大將軍、領軍將軍、吏部尚書,并受遺輔政。劉氏懼斌之輔政也害世,与張豺謀誅之。斌時在襄國,乃遣使詐斌曰:"主上患已漸損,王須獵者,可小停也。"斌性好酒耽獵,遂游畋縱飲。劉氏矯命稱斌無忠孝之心,免斌官,以王歸第,使張豺弟雄率龍騰五百人守之。石遵自幽州至鄴,敕朝堂受拜,配禁兵三万遣之,遵慟泣而去。是日季龍疾小瘳,問曰:"遵至未?"左右答言久已去矣。季龍曰:"恨不見之。"季龍臨于西閣,龍騰將軍、中郎二百余人列拜于前。季龍曰:"何所求也?"皆言圣躬不和,宜令燕王入宿衛,典兵馬,或言乞為皇太子。季龍不知斌之廢也,責曰:"燕王不在內邪?呼來!"左右言王酒病,不能入。季龍曰:"促持輦迎之,當付其璽綬。"亦竟無行者。尋昏眩而入。張豺使弟雄等矯季龍命殺斌,劉氏又矯命以豺為太保、都督中外諸軍、錄尚書事,加千兵百騎,一依霍光輔漢故事。侍中徐統歎曰:"禍將作矣,吾無為豫之。"乃仰藥而死。俄而季龍亦死。季龍始以咸康元年僭立,至此太和六年,凡在位十五歲。



  于是世即偽位,尊劉氏為皇太后,臨朝,進張豺為丞相。豺請石遵、石鑒為左右丞相,以尉其心,劉氏從之。豺与張舉謀誅李農,而舉与農素善,以豺謀告之。農懼,率騎百余奔廣宗,率乞活數万家保于上白。劉氏使張舉等統宿衛精卒圍之。豺以張离為鎮軍大將軍、監中外諸軍事、司隸校尉,為己之副。鄴中群盜大起,迭相劫掠。



  石遵聞季龍之死,屯于河內。姚弋仲、苻洪、石閔、劉宁及武衛王鸞、宁西王午、石榮、王鐵、立義將軍段勤等既平秦、洛,班師而歸,遇遵于李城,說遵曰:"殿下長而且賢,先帝亦有意于殿下矣。但以末年惛惑,為張豺所誤。今上白相持未下,京師宿衛空虛,若聲張豺之罪,鼓行而討之,孰不倒戈開門而迎殿下者邪!"遵從之。洛州刺史劉國等亦率洛陽之眾至于李城。遵檄至鄴,張豺大懼,馳召上白之軍。遵次于蕩陰,戎卒九万,石閔為前鋒。豺將出距之,耆舊羯士皆曰:"天子兒來奔喪,吾當出迎之,不能為張豺城戍也。"逾城而出,豺斬之不能止。張离率龍騰二千斬關迎遵。劉氏懼,引張豺入,對之悲哭曰:"先帝梓宮未殯,而禍難繁興。今皇嗣沖幼,托之于將軍,將軍何以匡濟邪?加遵重官,可以弭不?"豺惶怖失守,無复籌計,但言唯唯。劉氏令以遵為丞相、領大司馬、大都督中外諸軍、錄尚書事,加黃鉞、九錫,增封十郡,委以阿衡之任。遵至安陽亭,張豺懼而出迎,遵命執之。于是貫甲曜兵,入自鳳陽門,升于太武前殿,擗踊盡哀,退如東閣。斬張豺于平樂市,夷其三族。假劉氏令曰:"嗣子幼沖,先帝私恩所授,皇業至重,非所克堪。其以遵嗣位。"遵偽讓至于再三,群臣敦勸,乃受之,僭即尊位于太武前殿,大赦殊死已下,罷上白圍。封世為譙王,邑万戶待以不臣之禮,廢劉氏為太妃,尋皆殺之。世凡立三十三日。



  于是李農歸請罪,遵复其位,待之如初。尊其母鄭氏為皇太后,其妻張氏為皇后,以石斌子衍為皇太子,石鑒為侍中,石沖為太保,石苞為大司馬,石琨為大將軍,石閔為中外諸軍事、輔國大將軍、錄尚書事,輔政。暴風拔樹,震雷,雨雹大如盂升。太武、暉華殿災,諸門觀閣蕩然,其乘輿服御燒者太半,光焰照天,金石皆盡,火月余乃滅。雨血周遍鄴城。



  石沖時鎮于薊,聞遵殺世而自立,乃謂其僚佐曰:"世受先帝之命,遵輒廢殺,罪逆莫大,其敕內外戎嚴,孤將親討之。"于是留宁北沭堅戍幽州,帥眾五万,自薊討遵,傳檄燕、趙,所在云集,比及常山,眾十余万。次于苑鄉,遇遵赦書,謂左右曰:"吾弟一也,死者不可复追,何為复相殘乎!吾將歸矣。"其將陳暹進曰:"彭城篡弒自尊,為罪大矣。王雖北旆,臣將南轅,平京師,擒彭城,然后奉迎大駕。"沖從之。遵馳遣王擢以書喻沖,沖弗听。遵假石閔黃鉞、金鉦,与李農等率精卒十万討之。戰于平棘,沖師大敗,獲沖于元氏,賜死,坑其士卒三万余人。



  始葬季龍,號其墓為顯原陵,偽謚武皇帝,廟號太祖。



  遵揚州刺史王浹以淮南歸順。晉西中郎將陳逵進据壽春。征北將軍褚裒率師伐遵,次于下邳,遵以李農為南討大都督,率騎二万來距。裒不能進,退屯廣陵。陳逵聞之,懼,遂焚壽春積聚,毀城而還。



  石苞時鎮長安,謀帥關中之眾攻鄴,左長史石光、司馬曹曜等固諫。苞怒,誅光等百余人。苞性貪而無謀,雍州豪石知其無成,并遣使告晉梁州刺史司馬勳。勳于是率眾赴之,壁于懸鉤,去長安二百余里,使治中劉煥攻京兆太守劉秀离,斬之。三輔豪右多殺其令長,擁三十余壁,有眾五万以應勳。苞輟攻鄴之謀,使麻秋、姚國等率騎距勳。遵遣車騎王朗率精騎二万,以外討勳為名,因劫苞,送之于鄴。勳又為朗所距,釋懸鉤,拔宛城,殺遵南陽太守袁景而還。



  初,遵之發李城也,謂石閔曰:"努力!事成,以爾為儲貳。"既而立衍,閔甚失望,自以勳高一時,規專朝政,遵忌而不能任。閔既為都督,總內外兵權,乃怀撫殿中將士及故東宮高力万余人,皆奏為殿中員外將軍,爵關外侯,賜以宮女,樹己之恩。遵弗之猜也,而更題名善惡以挫抑之,眾咸怨矣。而又納中書令孟准、左衛將軍王鸞之計,頗疑憚于閔,稍奪兵權。閔益有恨色,准等咸勸誅之。遵召石鑒等入,議于其太后鄭氏之前,皆請誅之。鄭氏曰:"李城回師,無棘奴豈有今日!小驕縱之,不可便殺也。"鑒出,遣宦者楊環馳以告閔,閔遂劫李農及右衛王基,密謀廢遵。使將軍蘇亥、周成率甲士三十執遵于如意觀。遵時方与婦人彈棋,問成等曰:"反者誰也?"成曰:"義陽王鑒當立。"遵曰:"我尚如是,汝等立鑒,复能几時!"乃殺之于琨華殿,誅鄭氏及其太子衍、上光祿張斐、中書令孟准、左衛王鸞等。遵凡在位一百八十三日。



  鑒乃僭位,大赦殊死已下。以石閔為大將軍,封武德王,李農為大司馬,并錄尚書事;郎闓為司空,秦州刺史劉群為尚書左仆射,侍中盧諶為中書監。



  鑒使石苞及中書令李松、殿中將軍張才等夜誅閔、農于琨華殿,不克,禁中扰亂。鑒恐閔為變,偽若不知者,夜斬松、才于西中華門,并誅石苞。



  時石祗在襄國,与姚弋仲、苻洪等通和,連兵檄誅閔、農。鑒遣石琨為大都督,与張舉及侍中呼延盛率步騎七万分討祗等。中領軍石成、侍中石啟、前河東太守石暉謀誅閔、農,閔、農殺之。



  龍驤孫伏都、劉銖等結羯士三千伏于胡天,亦欲誅閔等。時鑒在中台,伏都率三十余人將升台挾鑒以攻之。臨見伏都毀閣道,鑒問其故。伏都曰:"李農等反,巳在東掖門,臣嚴率衛士,謹先啟知。"鑒曰:"卿是功臣,好為官陳力。朕從台觀卿,勿慮無報也。"于是伏都及銖率眾攻閔、農,不克,屯于鳳陽門。閔、農率眾數千毀金明門而入。鑒懼閔之誅己也,馳招閔、農,開門內之,謂曰:"孫伏都反,卿宜速討之。"閔、農攻斬伏都等,自鳳陽至琨華,橫尸相枕,流血成渠。宣令內外六夷敢稱兵杖者斬之。胡人或斬關,或逾城而出者,不可胜數。使尚書王簡、少府王郁帥眾數千,守鑒于御龍觀,懸食給之。令城內曰:"与官同心者住,不同心者各任所之。"敕城門不复相禁。于是趙人百里內悉入城,胡羯去者填門。閔知胡之不為己用也,班令內外趙人,斬一胡首送鳳陽門者,文官進位三等,武職悉拜牙門。一日之中,斬首數万。閔躬率趙人誅諸胡羯,無貴賤男女少長皆斬之,死者二十余万,尸諸城外,悉為野犬豺狼所食。屯据四方者,所在承閔書誅之,于時高鼻多須至有濫死者半。



  太宰趙鹿、太尉張舉、中軍張春、光祿石岳、撫軍石宁、武衛張季及諸公侯、卿、校、龍騰等万余人出奔襄國。石琨奔据冀州,撫軍張沈屯滏口,張賀度据石瀆,建義段勤据黎陽,宁南楊群屯桑壁,劉國据陽城,段龕据陳留,姚弋仲据混橋,苻洪据枋頭,眾各數万。王朗、麻秋自長安奔于洛陽。秋承閔書,誅朗部胡千余。朗奔于襄國。麻秋率眾奔于苻洪。



  石琨及張舉、王朗率眾七万伐鄴,石閔率騎千余,距之城北。閔執兩刃矛,馳騎擊之,皆應鋒摧潰,斬級三千。琨等大敗,遂歸于冀州。



  閔与李農率騎三万討張賀度于石瀆,鑒密遣宦者繼書召張沈等,使承虛襲鄴。宦者以告閔、農,閔、農馳還,廢鑒殺之,誅季龍孫三十八人,盡殪石氏。鑒在位一百三日。



  季龍小男混,永和八年將妻妾數人奔京師,敕收付廷尉,俄而斬之于建康市。季龍十三子,五人為冉閔所殺,八人自相殘害,混至此又死。初,讖言滅石者陵,尋而石閔徙蘭陵公,季龍惡之,改蘭陵為武興郡,至是終為閔所滅。始勒以成帝咸和三年僭立,二主四子,凡二十三年,以穆帝永和五年滅。



  閔字永曾,小字棘奴,季龍之養孫也。父瞻,字弘武,本姓冉,名良,魏郡內黃人也。其先漢黎陽騎都督,累世牙門。勒破陳午,獲瞻,時年十二,命季龍子之。驍猛多力,攻戰無前。歷位左積射將軍、西華侯。閔幼而果銳,季龍撫之如孫。及長,身長八尺,善謀策,勇力絕人。拜建節將軍,徙封修成侯,歷位北中郎將、游擊將軍。季龍之敗于昌黎,閔軍獨全,由此功名大顯。及敗梁犢之后,威聲彌振,胡夏宿將莫不憚之。



  永和六年,殺石鑒,其司徒申鐘、司空郎闓等四十八人上尊號于閔,閔固讓李農,農以死固請,于是僭即皇帝位于南郊,大赦,改元曰永興,國號大魏,复姓冉氏。追尊其祖隆元皇帝,考瞻烈祖高皇帝,尊母王氏為皇太后,立妻董氏為皇后,子智為皇太子。以李農為太宰、領太尉、錄尚書事,封齊王,農諸子皆封為縣公。封其子胤、明、裕皆為王。文武進位三等,封爵有差。遣使者持節赦諸屯結,皆不從。



  石祗聞鑒死,僭稱尊號于襄國,諸六夷据州郡擁兵者皆應之。閔遣使臨江告晉曰:"胡逆亂中原,今已誅之。若能共討者,可遣軍來也。"朝廷不答。閔誅李農及其三子,并尚書令王謨、侍中王衍、中常侍嚴震、趙升等。晉盧江太守袁真攻其合肥,執南蠻校尉桑坦,遷其百姓而還。



  石祗遣其相國石琨率眾十万伐鄴,進据邯鄲。祗鎮南劉國自繁陽會琨。閔大敗琨于邯鄲,死者万余。劉國還屯繁陽。苻健自枋頭入關。張賀度、段勤与劉國、靳豚會于昌城,將攻鄴。閔遣尚書左仆射劉群為行台都督,使其將王泰、崔通、周成等帥步騎十二万次于黃城,閔躬統精卒八万繼之,戰于蒼亭。賀度等大敗,死者二万八千,追斬勒豚于陰安鄉,盡俘其眾,振旅而歸。戎卒三十余万,旌旗鐘鼓綿亙百余里,雖石氏之盛無以過之。閔至自蒼亭,行飲至之禮,清定九流,准才授任,儒學后門多蒙顯進,于時翕然,方之為魏晉之初。



  閔率步騎十万攻石祗于襄國,署其子太原王胤為大單于、驃騎大將軍。,以降胡一千配為麾下。光祿大夫韋謏啟諫甚切,閔覽之大怒,誅謏及其子孫。閔攻襄國百余日,為土山地道,筑室反耕。祗大懼,去皇帝之號,稱趙王,遣使詣慕容俊、姚弋仲以乞師。會石琨自冀州援祗,弋仲复遣其子襄率騎三万八千至自滆頭,俊遣將軍悅綰率甲卒三万自龍城,三方勁卒合十余万。閔遣車騎胡睦距襄下場長蘆,將軍孫威候琨于黃丘,皆為敵所敗,士卒略盡,睦、威單騎而還。琨等軍且至,閔將出擊之,衛將軍王泰諫曰:"窮寇固迷,希望外援。今強救云集,欲吾出戰,腹背擊我。宜固壘勿出,觀勢而動,以挫其謀。今陛下親戎,如失万全,大事去矣。請慎無出,臣請率諸將為陛下滅之。"閔將從之,道士法饒進曰:"太白經昴,當殺胡王,一戰百克,不可失也。"閔攘袂大言曰:"吾戰決矣,敢諫者斬!"于是盡眾出戰。姚襄、悅綰、石琨等三面攻之,祗沖其后,閔師大敗。閔潛于襄國行宮,与十余騎奔鄴。降胡栗特康等執冉胤及左仆射劉琦等送于祗,盡殺之。司空石璞、尚書令徐机、車騎胡睦、侍中李琳、中書監盧諶、少府王郁、尚書劉欽、劉休等諸將士死者十余万人,于是人物殲矣。賊盜蜂起,司、冀大饑,人相食。自季龍末年而閔盡散倉庫以樹私恩。与羌胡相攻,無月不戰。青、雍、幽、荊州徙戶及諸氐、羌、胡、蠻數百余万,各還本土,道路交錯,互相殺掠,且饑疫死亡,其能達者十有二三。諸夏紛亂,無复農者。閔悔之,誅法饒父子,支解之,贈韋謏大司徒。



  石祗使劉顯帥眾七万攻鄴。時閔潛還,莫有知者,內外凶凶,皆謂閔已沒矣。射聲校尉張艾勸閔親郊,以安眾心,閔從之,訛言乃止。劉顯次于明光宮,去鄴二十三里,閔懼,召衛將軍王泰議之。泰恚其謀之不從,辭以瘡甚。閔親臨問之,固稱疾篤。閔怒,還宮,顧謂左右曰:"巴奴,乃公豈假汝為命邪!要將先滅群胡,卻斬王泰。"于是盡眾而戰,大敗顯軍,追奔及于陽平,斬首三万余級。顯懼,密使請降,求殺祗為效,閔振旅而歸。會有告王泰招集秦人,將奔關中,閔怒,誅泰,夷其三族。劉顯果殺祗及其太宰趙鹿等十余人,傳首于鄴,送質請命。驃騎石宁奔于柏人。閔命焚祗首于通衢。



  閔徐州刺史劉啟以鄄城歸順。劉顯复率眾伐鄴,閔擊敗之。還,稱號于襄國。閔徐州刺史周成、兗州刺史魏統、豫州牧冉遇、荊州刺史樂弘皆以城歸順。平南高崇、征虜呂護執洛州刺史鄭系,以三河歸順。慕容彪攻陷中山,殺閔宁北白同、幽州刺史劉准,降于慕容俊。時有云黃赤色,起東北,長百余丈,一白鳥從云間西南去,占者惡之。



  劉顯率眾伐常山,太守蘇亥告難于閔。閔留其大將軍蔣干等輔其太子智守鄴,親率騎八千救之。顯所署大司馬、清河王宁以棗強降于閔,收其余眾,擊顯,敗之,追奔及于襄國。顯大將曹伏駒開門為應,遂入襄國,誅顯及其公卿已下百余人,焚襄國宮室,遷其百姓于鄴。顯領軍范路率眾千余,斬關奔于枋頭。



  時慕容俊已克幽、薊,略地至于冀州。閔帥騎距之,与慕容恪相遇于魏昌城。閔大將軍董閏、車騎張溫言于閔曰:"鮮卑乘胜气勁,不可當也,請避之以溢其气,然后濟師以擊之,可以捷也。"閔怒曰:"吾成師以出,將平幽州,斬慕容雋。今遇恪而避之,人將侮我矣。"乃与恪遇,十戰皆敗之。恪乃以鐵鎖連馬,簡善射鮮卑勇而無剛者五千,方陣而前。閔所乘赤馬曰硃龍,日行千里,左杖雙刃矛,右執鉤戟,順風擊之,斬鮮卑三百余級。俄而燕騎大至,圍之數周。閔眾寡不敵,躍馬潰圍東走,行二十余里,馬無故而死,為恪所擒,及董閏、張溫等送之于薊。俊立閔而問之曰:"汝奴仆下才,何自妄稱天子?"閔曰:"天下大亂,爾曹夷狄,人面獸心,尚欲篡逆。我一時英雄,何為不可作帝王邪!"俊怒,鞭之三百,送于龍城,告廆、皝廟。



  遣慕容評率眾圍鄴。劉宁及弟崇帥胡騎三千奔于晉陽,蘇亥棄常山奔于新興。鄴中饑,人相食,季龍時宮人被食略盡。冉智尚幼,蔣干遣侍中繆嵩、詹事劉猗奉表歸順,且乞師于晉。濮陽太守戴施自倉垣次于棘津,止猗,不听進,責其傳國璽。猗使嵩還鄴复命,干沈吟未決,施乃率壯士百余人入鄴,助守三台,譎之曰:"且出璽付我。今凶寇在外,道路不通,未敢送也。須得璽,當馳白天子耳。天子聞璽已在吾處,信卿至誠,必遣軍糧厚相救餉。"干以為然,乃出璽付之。施宣言使督護何融迎糧,陰令怀璽送于京師。長水校尉馬愿、龍驤田香開門降評。施、融、蔣干懸縋而下,奔于倉垣。評送閔妻董氏、太子智、太尉申鐘、司空條攸、中書監聶熊,司隸校尉籍羆、中書令李垣及諸王公卿士于薊。尚書令王簡、左仆射張乾、右仆射郎肅自殺。



  俊送閔既至龍城,斬于遏陘山。山左右七里草木悉枯,蝗虫大起,五月不雨,至于十二月。俊遣使者祀之,謚曰武悼天王,其日大雪。是歲永和八年也。



  史臣曰:夫拯溺救焚,帝王之師也;窮凶騁暴,戎狄之舉也。蠢茲雜种,自古為虞,限以塞垣,猶懼侵軼,況乃入居中壤,窺我王政,乘弛紊之机,睹危亡之隙,而莫不嘯群鳴鏑,汨亂天常者乎!



  石勒出自羌渠,見奇丑類。聞鞞上党,季子鑒其非凡;倚嘯洛城,夷甫識其為亂。及惠皇失統,宇內崩离,遂乃招聚蟻徒,乘間煽禍,虔劉我都邑,翦害我黎元。朝市淪胥,若沈航于鯨浪;王公顛仆,譬游魂于龍漠。豈天厭晉德而假茲妖孽者歟!觀其對敵臨危,運籌賈勇,奇謨間發,猛气橫飛。遠嗤魏武,則風情慷慨;近答劉琨,則音詞倜儻。焚元超于苦縣,陳其亂政之愆;戮彭祖于襄國,數以無君之罪。于是跨躡燕、趙,并吞韓、魏,杖奇材而竊徽號,擁舊都而抗王室,褫毯裘,襲冠帶,釋介胄,開庠序,鄰敵懼威而獻款,絕域承風而納貢,則古之為國,曷以加諸!雖曰凶殘,亦一時杰也。而托授非所,貽厥無謀,身隕嗣滅,業歸攜養,斯乃知人之暗焉。



  季龍心昧德義,幼而輕險,假豹姿于羊質,騁梟心于狼性,始怀怨懟,終行篡奪。于是窮驕极侈,勞役繁興,畚鍤相尋,干戈不息,刑政嚴酷,動見誅夷,惵惵遺黎,求哀無地,戎狄殘獷,斯為甚乎!既而父子猜嫌,兄弟仇隙,自相屠膾,取笑天下。墳土未燥,禍亂荐臻,釁起于張豺,族傾于冉閔,積惡致滅,有天道哉!夫從逆則凶,事符影響;為咎必應,理若循環。世龍之殪晉人,既窮其酷;永曾之誅羯士,亦殲其類。無德不報,斯之謂乎!



  贊曰:中朝不競,蠻狄爭衡。塵飛五岳,霧晻三精。狡焉石氏,怙亂窮兵。流災肆慝,剽邑屠城。始自群盜,終假鴻名。勿謂凶丑,亦曰時英。季龍篡奪,淫虐播聲。身喪國泯,其由禍盈。 參考資料 www.millionbook.net/lszl/f/fangxuanling/js/107.htm 其它回答:
意見:
001 意見者: (_愛_)a? 發表時間: 2005-08-24 23:07:08 又PO文每次PO文都可以得到最佳答案= =" 002 意見者: jacky 發表時間: 2005-10-22 19:48:46 當然是明太祖洪武皇帝朱元璋囉! 003 意見者: 時雨 發表時間: 2005-12-10 02:57:31 會不會是沒其他答案可供選擇..!? 004 意見者: 小咩 發表時間: 2006-01-23 23:22:11 通常一般人都會認為是"秦始皇"的焚書坑儒很殘暴,但秦始皇還是對中國有很大的貢獻存在.
其實最毒婦人心,所以"武則天",心機超重的,連孕婦都不放過,想看孕婦肚裡的小孩,就命人剖腹取出觀看,還有連自己親生的小孩也不放過,認為對自己有害,就殺掉他親生的孩子. 005 意見者: king 發表時間: 2006-04-01 16:21:16 人家問最殘暴的皇帝 答者貼一卡車
的文言文在搞笑 你老師勒 怎麼教的丫 006 意見者: Jeremy 發表時間: 2006-06-01 21:22:41 我也認為是朱元璋 為了保住皇位 派出特務(錦衣衛)到處去刺探輿情 一有反論 便即刻逮捕迫害 007 意見者: 冷姬 ♦ 淨 發表時間: 2006-06-04 19:38:35 比朱元璋更「殘暴」的皇帝多的是...至少他沒有比武則天還殘暴吧..
至少虎毒不食子 008 意見者: Miss Chucky 發表時間: 2006-06-05 04:44:43 我覺得歷史上最白痴的人士慈禧... 009 意見者: 岳納珊吃海帶芽 發表時間: 2006-07-15 18:23:30 小咩 你弄錯了~想看孕婦肚裡的小孩,就命人剖腹取出觀看,那是妲己~~不是武則天`

還有~武則天當政時唐朝是開明盛世呢~~~如果你認為秦始皇對中國有很大的貢獻,那我要跟你說~武則天在位時功勞大的了~如果高宗那時沒有武則天~搞不好他自己根本保不了大唐~上承「貞觀之治」,下啟「開元盛世」,
還有~武則天殺王皇后之女是出自野史,基本上~因為歷代都沒有女皇帝~所以武則天當政時遭到眾多史家批評,認為她一個女人顛覆傳統,所以才會有很多野史傳後~~ 010 意見者: 岳納珊吃海帶芽 發表時間: 2006-07-15 18:23:37 不過,也有相當多的史家~名臣~讀書人~清流對武則天推崇~因為她當權後提拔出身寒微之士,使政權大為開放。如下令九品以百姓可自行薦舉,又修改《姓氏錄》,規定五品官都可升入士流。鞏固邊防方面東平高麗,西抗突厥、吐蕃,先後在西域設安西、北庭都護府~當政期間全國人口由不到四百萬戶增至六百餘萬戶~~ 123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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